秉信の水噹噹分享小窩

巴西紫水晶洞





我絕對是個收藏狂，但比起我的小侄兒恐怕是小巫見大巫。

收藏，已是一個小小的宇宙

住在台灣的侄兒只有六歲，已經有兩個收藏區。每個區有不同的物件收藏類別，從書局裡買的各種級別的假水晶寶石，四歲開始出外旅遊便從不同地方收集的紀念品如大風景鐵輪機裡壓製的各地方風景圖案的鋁片、明信片與吊飾等，還有三歲學校生活開始所有與學校息息相關值得紀念的小物件（除了功課）。比起他的收藏年齡來看，收藏物之豐富在我眼裡真是歎為觀止。

這些物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盒子或是格子裡，每一件東西雖然沒有標明日期，他卻能如數家珍。例如一條不起眼的毛線段，他說是從他最喜歡的老師那兒要過來的，因為那是一個在他很頑皮時唯一沒有罵他，卻抱著他講道裡的老師（說時，眼角還泛著珍珠般的淚光）；還有一顆橡樹的果實放置在大小剛剛好的小紙杯裡，座在那兒看似好像佛的神座，他說這是在學校大橡樹底下撿到的，它的形狀光滑地像是和尚的頭，怕松鼠吃掉所以撿了回來。六歲孩子的童語與收藏品隨著這些驚人的記憶，讓每個物件如彩虹般突然絢麗了起來，平平無奇的收藏品也變得如此珍貴。

不乖、好動，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

這個侄子五歲便可閱讀幾乎所有常用的中國字，中文故事書一點都難不倒他，科學書已經讀到兒童版的醫學與電子科學類。自他出生開始，妹妹便每天在床前跟他讀書，喜歡閱讀的孩子從來都不會是笨蛋。四歲多那年讀著床邊書的妹妹已忍不住睡著了，侄子吵著說：媽媽不要睡，你唸錯字啦！她笑著說：你又知道！結果姪子一本一本中文書慢慢讀給她聽，她才發現孩子全部的中文字認識了九成。開始他自讀科學及醫學的書，懵懂之中，侄子提問比媽媽還能回答的更多。但妹妹沒有帶他去做智商測試，也沒有讓他進明星小學，她參加了共學團體，幾個孩子跟著生活導師與家長自助的學習網先學習生活，持續閱讀且還希望老師不要讓孩子太早寫字。

侄子從小就是好動兒，晚上沒能安穩地睡過好好的覺。總是在晚上驟醒，白天又過度活躍、注意力不集中，老師及朋友家長皆視他為頭痛小孩。一把好好的傘拿來撐，他會不斷地試著前後甩，看能否讓傘開花，一支傘便這麼地完蛋了；無論到哪裡，好好的路不走，他一定會拿來作跑道；店家試吃的商品，常常搞不清楚狀況，每個商品都拿來不斷地試吃，然後會來告訴你他覺得全部都太鹹，呵！做為家人的我們就在後面不斷地買他的試吃品，不斷抱歉自己孩子搞怪的行為。雖然最後皆大歡喜，荷包消瘦、帶他出去的驚險度卻不斷升高。一趟外出的活動，沿途教訓禮貌的基本行為當然是例行公事，但妹妹從沒打斷過他的好奇心。

記得今年孩子學校曾為學童做過焦慮症的問卷調查，咬手指、不斷在紙上塗鴉、上課坐不住、無法持續超過十分鐘讀書等等症狀都是其中學童焦慮症的徵狀之一。想想自己小時候若在今日，可能已被列為焦慮症的兒童，需要到醫院檢查及服藥。好在我們當時科學沒太進步，讓孩子天生好動的行為得以被寬恕，體育活動多得以消化體力，成績平平但至少沒打消我們閱讀與對事物好奇的原動力。像侄子這樣的過度活躍症小孩，肯定在城市的明星學校被壓抑或者被歧視，除非遇到好老師。是的，好在我們生在一個科學不進步卻物質少的時代。

怪獸的將領與溫馴的兵

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怪獸家長。讀小二的女兒功課由我來選擇讓她做，限制一個小時內做完功課的家規，我會剔除掉重複卻耗時間的宗教作業與拒絕作文謄寫，只帶自行製作雙面影印紙本的分段教科書內容上學，教科書有錯字或是老師出題語意有錯，我會不怕背負著被認為是「麻煩家長」的咒語跟老師「努力友善」的溝通。即使功課繁重，也會讓孩子每天有超過半個小時的閱讀時間與功課做完可以做其他事情的機會。我常常羨慕那些可以參加自學團的家庭，通常這些父母都會是有強烈的學習力，對於教育的價值觀有較長遠的自主意識，他們著重孩子在有自我學習力前，憑藉本能原始的創造力先學習生活的各項技能，相信孩子腦力與身體成長到成熟時，這些已經準備好的幼苗自然會長成大樹。這種理念自然與現代教育「揠苗助長」的制度背道而馳。

然而你會發現，很多習慣遵循的人喜歡做「兵」，充滿創造力且有膽量的人卻是「將」的人才。社會上確實需要很多「螺絲」扣住生產的環節，但缺乏領袖氣質的社會就需要外來的專才來領導，香港正正是這樣的一個社會結構。我們中文教育的架構就只是在訓練「兵」，所謂的「將」是那些可以幫老師做事的模範生。以分數為競爭標準的學習環境不討論「人生價值觀」與「自我實踐」，因為「分數」是評斷你一路升學的階梯，接下來與平凡息息相關的「生活」只是生老病死的一種過程。想想人生中會經過不同的石子，每一個石子都是生活的印記，失敗的、努力的、充滿自信的、感動的，所有印在心裡值得珍藏的經驗是我們作為一個「人」最有「價值」收藏物件，但如何使生活精彩？真是我們人生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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